美国历史上的知名深喉

今年7月，德国一家媒体刊发了一篇分析美国国安局用于监控互联网和搜集数据的“Xkeyscore”项目的文章。分析人士称，文章曝光“Xkeyscore”诸多细节显示，在美国还有一位在阴影中行动的“深喉”。外界称，这下美国又要坐立不安了。

历史上，美国也不乏类似斯诺登这样泄密的“深喉”，他们或出于道德，或出于正义，或基于其他个人考虑，在适当时机爆出惊天内幕，自己和所处时代的命运也因此被改写。

在五角大楼吹响反战哨

上世纪60年代，美国深陷越战泥潭不能自拔，政府却公开宣称战事发展顺利。五角大楼的内部记录则显示，越战已成为美国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耗资最多的战争，美军在越南战场的伤亡人数在逐年增加。

1971年，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的安全顾问丹尼尔·埃尔斯伯格把揭露越南战争真相的7000多页“五角大楼文件”交给《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媒体，将政府的欺骗行为公之于众，引发了美国民众更加高涨的反战情绪，这成了美国历史上著名的“五角大楼事件”。

埃尔斯伯格曾是一名坚定的政府支持者，哈佛大学毕业后进入兰德公司，从事冷战军事研究。埃尔斯伯格曾是美军驻越南部队的连长，因为这段特殊经历，加之敏捷独特的思维，他被美国国防部看中，1964年进入五角大楼，成为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的顾问。此后他因工作需要再度来到越南战场。

在战场上，埃尔斯伯格切身体会到了越南人和美国大兵的疾苦，“都是血肉之躯，他们和我的手足一样弥足珍贵，凡此种种，都使我无法忍受眼前这场前景暗淡的战争。”在个人回忆录《吹哨者自述》中，埃尔斯伯格这样写道。

“吹哨者”的英文是whistle blowers，特指那些在国家机关、机构内部任职，却站出来揭发当局违规、违法行为的人。

回到美国，他曾多次向五角大楼的高官建议，希望尽快结束越南战争，但没得到响应。意识到阻力后，埃尔斯伯格做了一项足以令他失去余生人身自由的举动——在好友安东尼·拉索的帮助下，他秘密复印了47册五角大楼文件并在媒体公布。

很快，埃尔斯伯格被逮捕，被控触犯“间谍法案”等，累计刑期115年。1973年，法庭认为美国联邦调查局对埃尔斯伯格非法获取证据，继而撤消了所有指控，释放了他。

最终，埃尔斯伯格成为政治活动家，呼吁和平和民主，反对伊拉克战争等。谈及当初的举动，埃尔斯伯格认为“是美国年轻人置铁窗生涯于不顾，不肯参加这次错误战争的义举唤醒了”他，鼓励着他向“更高层次的忠诚前进”。

把尼克松拉下台的“深喉”

上世纪70年代初，“水门事件”的调查性报道令美国政坛波澜滔天，尼克松也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辞职的总统。

1972年，五名窃贼因在民主党办公大楼水门大厦行窃被捕，《华盛顿邮报》的两名年轻记者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跟踪报道此事，其间他们多次援引白宫一位爆料人提供的线索，主编霍华德·西蒙斯为这位匿名线人起了个外号——“深喉”，这取自当时一部同名色情电影，自此“深喉”成为内部人士向媒体爆料的专用绰号。

1974年，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合著《总统班底》一书出版，他们在书中详尽报道了尼克松因“水门事件”下台的全过程，还向公众透露了他们的“线人”——“深喉”的情况。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写到：“行政部门中有一位能够知道有关总统连选连任举动以及白宫内部情况的人。我们只能在非常重要的情况下才和他联系……他是一位接近水门调查材料的人。”

三十余年来，神秘的“深喉”究竟是谁，外界各种猜测不断，但“深喉”真实身份始终神秘。直到2005年，美国联邦调查局前局长费尔特才向好友约翰·康纳吐露：“我就是《华盛顿邮报》记者伍德沃德的线人——人们常说的‘深喉’。”

费尔特全名威廉·马克·费尔特，大学毕业后曾在政府办公室任文员，1942年加入胡佛领导的美国联邦调查局，并致力于追踪美国境内的纳粹德国间谍。

因工作能力突出，费尔特颇受上级胡佛赏识。胡佛先后任命费尔特任联邦调查局盐湖城和堪萨斯城分部的主管。1960年，费尔特擢升到华盛顿总部，专职人员训练和内部事务调查。自此，他的仕途平步青云，1971年成为联邦调查局副局长，大有在胡佛功成身退后当选局长之势。不过，这一愿望很快被打破。

1972年，胡佛意外去世，尼克松很快任命政治上更容易妥协、职位比菲尔特还要低的路易·帕特里克·格雷领衔联邦调查局。费尔特心中自然不满，但这并不是他爆料的根本原因。

细心的伍德沃德在调查中发现，五名“水门事件”的窃贼中，其中一人的账户曾收到总统尼克松的捐款，另外一名窃贼则和白宫特工有联系。这是伍德沃德第一次将水门饭店与白宫联系。

伍德沃德因偶然机缘与费尔特结识，并很快成为忘年交。伍德沃德恳请费尔特就“水门事件”调查给予支持。

费尔特与伍德沃德约定，要见面时，伍德沃德就在自家阳台花盆上插一面红旗发出信号，第二天凌晨两点，费尔特就会出现在郊外一个地下停车场。特工出身的费尔特还交代了伍德沃德多项反跟踪技巧，如赴会时不要走电梯，不开自己的车，中途换乘多辆出租车等。

费尔特约见伍德沃德时，就会在伍德沃德当天订阅的《纽约时报》上发出见面记号。

伍德沃德在《总统班底》中描绘了他们会面的情形：“在类似这样的夜晚，‘深喉’会谈到党派政治如何侵蚀到了政府的每一个角落，尼克松的白宫又如何大肆接管了政府各个部门。”

费尔特对尼克松为政治利益而不择手段、目无法纪的行为方式深感担忧，同时还敦促伍德沃德不要放弃对“水门事件”的调查，要一直追查到最顶层。“只有总统和司法部长米切尔才知道所有秘密。”他说。

虽然费尔特不是“水门事件”系列报道的唯一消息来源，但他总能在紧要关头对伍德沃德施以援手，并澄清事实。

“没有费尔特，也许就没有‘水门事件’。”2008年费尔特逝世，《纽约时报》的讣闻中这样写到，“公众也许不会发现一个从事非法密谋的总统，记者不会成为英雄，如他一样的秘密线人不会成为追求真理路途上不可或缺的力量。”

小兵惹上大麻烦

2010年4月，“维基解密”网站公布了驻伊拉克美军滥杀无辜的视频，一个月后，视频发布者、23岁的美国陆军第10山地师士兵布拉德利·曼宁在巴格达被捕。

检举曼宁的是一名黑客，他指证在与曼宁聊天时，曼宁透露自己将花费一年多时间搜集的美军军方机密资料给了“维基解密”网站，目的是要揭露阿富汗战争的真相。

据报道，曼宁利用工作之便，拿空白光盘到办公室佯装下载歌曲，却借机将美军的机密档案刻录到光盘中。

曼宁通过“维基解密”泄露的机密包括：美军空袭巴格达的影片、阿富汗格拉奈大屠杀的影片、25万笔美国外交电报及50余万份陆军报告文件。美国杂志《连线》称这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泄密案”。

毫无疑问，曼宁给美国捅了大篓子，面对世人的指责，美国政府不得不到处“灭火”。

2013年8月21日，曼宁被监禁3年半后，法官在美国马里兰州米德堡军事法庭宣读了对他的最终判决：开除曼宁的军籍，入狱35年，取消所有军队工资与福利。

案件审理期间，曼宁被不少人视作勇于举报、曝光真相的“英雄”，更有人称其为“现代的丹尼尔·埃尔斯伯格”。外界对曼宁的声援也一直不断，网上甚至有了专门的曼宁声援网络，社交网络上还有人发起捐款，数额已超百万美元。（特约记者 易芳 记者 丁慧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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